第五十七章 菩萨(第2/2页)
,他突然讲起人话来,但夜深人静,他说话声音弱小,我也听不大清,只依稀记得说什么王佛、菠莲宗之类……”
他提到菠莲宗的名字,娄之英心中一振,偷眼去看丁残云和那老者,只见他二人也是神情一变,脸色颇不自然。
莫有真自没留意他人的神色,仍继续说道:“想是我在墙边攀的太久,手脚有些不适,听他讲起人话,恐惧之感稍弱,便动了动双手,虽然动作轻微毫无声响,但却如何能够逃过鬼怪的耳目?那厉鬼登时便喝问是谁,我看他双目如电向我射来,也没见他手脚如何动作,突然感到右胸一麻,浑身登时无力,便从墙头摔落到院中。
这一下直摔得我七荤八素,动弹不得,连头也渐渐晕了。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:‘呀!却不该候着看你演戏。’我力睁双眼,也只是模模糊糊看到,原来是菩萨下凡了。却见她穿着一身白衣,挥刀斩在那厉鬼臂上,厉鬼嚎叫一声,又不知使了什么妖术,那两个青年连同我侄女应声便倒。菩萨欲待取鬼性命,却又急于救我等众人,便只好任由厉鬼逃了。我见侄女已无危险,心中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,顿时昏了过去。
待我醒后,却已睡在了朋友的家中,问及才知,原来那夜有巡街莫名走到院内,见到地上躺着四人,除我之外的三个身上都贴着字条,上头写明了各人的住址,那必是菩萨显灵,引巡街来送我等回来。你们说,这世上若无神明鬼怪,如何会有这等奇事?”
娄之英此前听那矮小刀客讲起莫有真名头,本以为此人是世外高人,武功见识自都非凡,等到听他说完故事,才发觉这人并不高明,简直就是草包。菠莲宗等歪门邪道惯用把戏唬人,明眼人一看便知,他居然认其为厉鬼,真是可笑至极,至于白衣菩萨云云,那明明是个厉害的武林高手,却被他奉为神明,看来此人“无敌手”、“震五州”的称号,不过是自吹自擂罢了。
夏侯南道:“菠莲宗的事,我也略闻一二。听说那是近年来江东两淮一带盛行的邪教,蛊惑吸纳青年男女的恶行,确而有之,不过却没听说他们有鬼神之能。”
莫有真摇了摇头,道:“你没见到那紫头紫脸的厉鬼,你不相信,我也不来怪你。但那日他确是手足未动便将我麻晕,我回到朋友家后,请大夫来瞧我和侄女的伤势,均只在右肩下查到有细细的小孔,却无尖针一类的凶器在内,若不是厉鬼使用妖法,如何能够做到?”
众人听到说的如此煞有介事,都暗自觉得好笑。娄之英道:“在下自幼学过一些医道,还算粗通医理。我曾听师父讲过,醉仙桃可制成麻沸散,注入体内便能使人麻痹昏迷。莫大侠说的无形之针,那必是将麻沸散化水,在固成冰针,射入体内后即被热血所融,因而大夫也是无迹可寻,只能找到细细的针孔。至于手脚不动而能发射冰针,那也容易不过,只要袖内或衣中暗藏机括,手指微动便能伤人,我小时候便曾亲眼见过这等手段。”他说完这话,偷眼瞧了瞧丁残云,见他毫无动容,就似没听见一般。
莫有真道:“哼!说的容易!当时虽非酷暑,可也不过九十月份天气,江南又热,如何能存得冰针?这还不算有鬼神之能?”
夏侯南道:“那也不算什么稀奇,只需将冰针用棉锦层层包裹,便可保数个时辰不化。而若对方是擅使寒冰掌一类的武林高手,做起冰针更是不费吹灰之力。”
莫有真道:“真有人能平白化水为冰?我却不信!”夏侯南听他如此言说,才知此人果真徒有虚名,实则是个庸手,难怪此前并未在江湖上听过他的名头。
莫有真见大伙面露将疑的神色,颇觉尴尬,又强词道:“那菩萨却又怎么说?啊,是了,菩萨临走之时,曾留了一块白的发亮的晶石放在院内。后来我曾听闻,她也时常在临安城里扶老助弱,每次也都留下一块白石,后来大伙就叫她做‘白石菩萨’,这却不是我一人所见所闻了。”
那群贩枣大汉的首领这时突然说道:“白石菩萨一说,实则源于我们家乡鄱阳,其实也不过是这三五年间,老百姓们口口相传而已。据说有些穷苦之人受了冤屈,白石菩萨往往会现身惩恶扬善,为平民百姓伸张正义,因她每次现身后都会留下一块透晶的白石,故而得名。”
贩枣大汉中另有一人也接口说道:“是啊,在我们饶州城外,有个财主曾受白石菩萨恩惠,还特地为其盖了一座小庙,里面供奉着菩萨的雕像,附近百姓有了愁苦,往往会到庙里祈福祷告。小宫,我记得你曾去过那庙,是也不是?”
那头大如斗带着皮帽的汉子答道:“嗯,年前我曾去过,只因白石菩萨的面目大家都未曾瞧得清楚,因此那雕塑的五官貌相,倒和观音没什么两样。华老大说的没错,那白石菩萨确是从咱们鄱阳湖一带传起,算来也不过是五年之前才有此一说。”
夏侯南早在这群大汉进门之时,便觉得那首领的口音语调听来颇为耳熟,这时听他自承家乡在鄱阳湖,又是姓华,忙借着火光仔细观瞧,这下再无错疑,便张口说道:“可是彭泽鬼手华鹏华兄弟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