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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沈大人的温柔(第6/6页)

    。几天的时间,埋藏多年的真相被挖出来,让广平王精疲力竭。

    除了刘泠,谁也不希望当年的事被查出来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无辜的,是可怜的,是不得已的。于是便把所有的过去,都推给一个孩子。从五岁到十五岁,刘泠承受了多少压力。而她的父亲却早已习惯,每次遇到麻烦的事,就往那个女儿身上一推。

    就是被人这样往深渊里推,刘泠还长成了现在的样子。

    清贵,但不失温柔;强硬,而不忘初心。

    她在这样的环境下,还努力地活着,努力地自救,努力地追慕他。

    沈宴在心中,更加喜欢了她。

    为了这样的刘泠,沈宴还不能杀了广平王——毕竟一脉相连,广平王一死,刘泠必然受牵连。

    沈宴对广平王说,“我可以不查下去,但之后,郡主的任何事,你们不得过问。”

    广平王诧异看这个青年:他以为沈宴至少会提让他想办法取消刘泠身上的这桩婚事。但是没有。沈宴只要求他们离阿泠远一点,不要管阿泠。

    这也是刘泠希望的。

    广平王沉默半晌,点了头。他心中有对阿泠的愧疚,但只有那么点儿,还常常忘记。他不是称职的父亲,或许阿泠跟着沈宴,会好很多。

    沈宴去寻刘泠。

    冰天雪地中,刘泠褪了鞋袜,坐在大湖边,雪白的脚伸在水中,拨着水玩。雪还在天上飞飘着,身后烧着炉火的侍女们时不时看郡主一眼,对郡主的行为不敢苟同:这么冷的天,您把脚伸水里,你不冷吗?

    刘泠其实还想跳水里游泳,但被所有人拼死拼活地阻止。

    “刘泠!”她听到某人沉声,语气带怒。

    呃一声的功夫,急忙缩起脚,回过头,却已经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沈宴。刘泠仰头,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,平静而淡然,看得沈宴心软。

    他蹲在她面前,将她提起来抱入怀里,俯身为她穿鞋袜。刘泠搂着他肩,眼中有了得意之意——她就知道,每当她露出这种“天地茫茫,我自孑然一身”的空落眼神,沈宴都会被她打动。

    屡试不爽。

    沈宴的气息,扑在她脖颈上,让她瑟缩一下,“你母亲当年,是被你父亲谋杀的。广平王妃并不知情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刘泠埋在他怀中,懒洋洋的,小猫一样,乖乖应了一声,如此柔软。

    “听我说,”沈宴让她抬头,看自己的眼睛,“你母亲,不是你害死的。在你走之后,你父亲见过她。这些年,你父亲一直瞒着你这件事,也瞒着王妃这件事。他把过错推在你身上,为了证明他和王妃的清白。但他们并不清白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,”刘泠说,“沈宴,我全都知道。”

    她怨了这么多年,怎么会不知道呢?她一直很清醒。

    “所以你不该为你母亲的死买单,你只是被你父亲利用。”

    刘泠摇头,“我是害死我母亲的人之一,我知道。”她笑一声,“我一直觉得我该死。”

    她这样说的时候,下巴磕在沈宴肩上,越过沈宴肩头,看到湖心站着的她母亲影子。刘泠已经长成了十五岁的姑娘,不,马上就十六了。她母亲还是那么年轻,那么柔弱,和当年一模一样,站在湖心,泪眼朦胧,向她伸出手。

    “那你为什么不去死?”沈宴温和地问她,盯着她的眼睛。

    刘泠与他对视,“我觉得,我母亲不愿意我死,她想我活着。对吗?”

    “对,”沈宴说,“你是好姑娘,我也希望你活着。知道吗?”

    在一弯又一弯的黑暗中,遇到干旱洪涝,地震火灾,刘泠不停地打滚摸爬。一次次被打倒,又一次次站起来。死多么容易,活着才艰难,又因艰难而珍贵。在不停的天黑天亮中,在日月轮回中,咬着牙,不住地走下去。满地都在山塌海啸,天空却有明月照耀。她顶风前行,总有一天,她站在山巅,抬头看到光明,看到有人在等她。

    刘泠没说话,看他伸手到她眼下。

    刘泠说,“我没有哭。”

    沈宴“嗯”道,“哭一个吧,让我欣赏一下。”不必忍着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刘泠被逗笑,嗔他一眼。

    在拥抱中,刘泠听到沈宴沉郁温和的声音低低传来,那几个字,被他说得荡气回肠——“我最喜欢你,最放不下你。”

    刘泠笑,温温地笑。她笑得浅,笑得淡,笑得半是无忧,半是哀伤。同时,水珠落在沈宴手中。她湿了眼眶,说,“我知道你放不下我……毕竟我这么完美。”

    她骤然俯身,亲吻沈宴的手。

    片刻,沈宴抽了抽手,没抽出。他被她弄得发笑,“可以了,正常一点,有人看着。刘泠啊,别像小狗似的舔我。”

    刘泠抬起水润的眼睛把他望着,望得他心中一团火烧起。她说,“再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再一会儿吧。

    让我多和你在一会儿。片刻都不分离,刹那都不相别。让再见和再见之间隔上天南地北的距离,让我和你之间亲密无暇。

    再一会儿吧。

    让永远这么美好,让永远变得永远。

    清辉雪光照着这对痴傻的有情男女,他们在冰天雪地中相拥,等世界沉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