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灵沐浴在黄昏之下，似乎已经等了他许久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，萧灵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谢，萧战。”

    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家主的名字？

    虽然疑惑，萧林也没有问出来，这萧灵古怪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。

    不以天赋论英雄，这是萧灵的座右铭，他识人，只看品行。

    萧林对萧灵露出了诚挚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不知萧灵表弟有何事找我，如有困难，萧林绝不推辞。”

    在萧家之内，无论关系多远，年轻人一般都以表亲互称。

    当然，理论上萧林应该称他们侄儿，只是他开不了这口。

    “成为领袖的感觉如何？”

    萧灵没有回答，返倒回了一个问题。

    “他们太过热情了。”

    萧林没有生气，苦笑道。他眯着眼，好看穿略微刺眼的夕阳，好看清站在他面前那个背对太阳的男人，萧灵。

    萧灵是个孤儿，父母早亡，资质极差，唯一出众之处便是样貌。

    萧灵的体态非常修长，比之男人，多了一丝柔美，比之女人，更甚三分刚强。

    他的皮肤很白，并非苍白，而是婴儿般的水嫩，健康。

    他的五官很柔和，精致的面容在齐肩的黑发映衬下更加亮眼。但即便有如此种种，也绝不会有人将他错认为女人。

    萧灵的头发略微卷曲，像是清风吹拂下的海浪。

    萧灵一如既往的穿着一身黑袍，唯一的异色装饰，只有肩上的十字星章。

    这似乎是萧灵的爱好，萧林没见过他穿过其他衣服。

    萧林看着他深邃的黑眸，不知为何的感到一阵心悸，不由的低下了头。

    在萧灵脚上，只穿着枯草编成的草履，露出的脚趾圆润而光滑。

    透明的指甲，略微突出脚趾。

    萧林感觉口有点渴，不由咽了口唾沫。

    “你似乎不敢看我。”

    “是这夕阳太过刺眼。”

    “是嘛。”

    出神间，萧灵已经走到萧林面前。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萧林强自镇定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那我换个问题，这些年，你过的开心嘛？”

   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？萧林没有在意，反而认真的回忆起过往种种。

    “我很开心。”

    很快，他就得出答案。

    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

    萧灵与萧林的身高相仿，所以他一直在只是萧林的眼睛。

    短短一小段时间的对视，萧林直觉五味杂陈，甚至无法感觉自己的手脚。

    简直像是忘做作业的小孩强行说自己没带，与老师对峙一般。

    到底是怎么回事，这种感情。

    “这是畏惧。”

    像是察觉到萧林的心思，萧灵开口道。

    “畏惧。”

    原来如此，原来如此，原来这种感情便是恐惧。

    萧林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萧灵给他的答案。

    萧林立刻觉得手脚发麻，一股寒意自心口窜至五脏六腑。

    为何我一直都没有察觉。

    萧林只觉得自己在面对洪荒猛兽，靠着年轻一辈领头羊的尊严才忍住没有拔腿就跑。

    “我所借给你的这十五年欢愉，我所赐予你的这十五年天赋，我所期待的这十五年丰收。全部，还回来吧。”

    萧灵的手并不宽厚，反倒精致细长。

    当这只手越来越贴近自己的脸时，萧林顺着指缝注视着萧灵的脸。

    啊，这就结束了啊，我这短暂又幸福的人生。

    不想反抗，也没有疑惑，只是平静的接受隐隐明悟的终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