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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颍川无大贤(第3/7页)

    三拜三公而不就,九辞高位以守心,被朝廷追认为文范,我颍川陈氏得以名扬天下,怎么偏偏出了你这么个不忠不孝的东西,回来不想着为你阿翁守灵,还在这里唱什么‘死生何须复道前后’,孙辈里你阿翁慈爱以你最多,你就是这么报答的?”

    不料陈冲望着他,竟是一动不动,良久以后,陈冲长叹一口气,随即拜倒:“儿多年未归家,不意阿父发鬓斑白,是儿之过也。”

    陈夔一时怔住,看着眼前这个十余年未归家的儿子,才恍然想起他已经二十有六,快近而立之年,而自己也在知天命耳顺之间,老父陈寔去世前,兄长陈纪在朝堂为官,陈氏全靠自己操持,不知不觉间,自己已是一个老人,而陈冲是一代新人了。

    他依旧批评道:“这时候你就会这一句来糊弄你阿父?”语气却是缓和了许多。

    陈冲站起来,整理袖子喟叹出言:“阿父知道,儿向来不好虚节,若不是想见阿翁最后一面,儿这趟也不会回颍川,只是国家大事要紧,儿确实不能在这里蹉跎多日,想必阿翁在时,也会谅解儿的。”

    这话真是包含六分真情四分自傲,陈夔素来被这个儿子气得不轻,这时候和他多说了几句,竟反而被气笑了:“怎么,大汉离了你这个熹平龙首,再世吴起,说不得就和魏楚两国一样,江河日下,不日便要亡国?”

    “阿父过誉了,有没有孩儿,大汉都将不日亡国,我只不过是略尽心力,希望能多少救下一些百姓,少有一些穷苦人在死前,像孩儿一样,唱这句‘死生何须复道前后!’罢了。”

    如此荒悖大逆不道之言,陈冲说得水到渠成,但是他在“死生何须复道前后”格外加重了咬字,说完又忍不住被词中的哀情所感染,陈夔还未发作,他又低首继续轻轻说道:“阿翁何其幸也,离世之际虽无陈冲在侧,还有阿父阿叔侍奉于前,但国家分崩,四海鼎沸近在眼下,陈冲虽不才,也要救苍生于水火,今天见过阿翁阿父这一面,陈冲便只有一句话。”

    他忽而抬首正视这一世的生父,一字一句,掷地有声:

    “乘骐骥以驰骋兮,来吾道夫先路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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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就在陈冲在和陈政对话之时,陈纪正在卧房内接待中郎蔡邕、同乡荀爽等同僚。

    陈寔去世,对陈纪而言,人生最重要的精神支柱崩塌了,陈寔的美德对于其余人来说,多是传闻与谈资,但对于他这个长子而言,是几十年的舐犊之情,这些年来朝廷征辟陈寔不成,便屡次征召陈纪,陈纪虽多次拒绝,但在陈寔的安排下,终究还是入朝为官,数年来没有时间归家探望老父,已是心中亏欠,但在朝中这些年公务缠身,迟迟不能休沐,陈寔也从未催促,只是常来信询问长子近况,却不料最后天人永隔。

    一念及此,陈纪便觉千刀加身,坐立难安,不过几日,便形销骨立,与往日风神俊朗的陈元方大相径庭。

    荀爽与他不仅是同乡同僚,也是老友,见他如此消沉,忍不住劝道:“元方不必如此,世叔去世之际,已是八十有三,人皆有死,无非轻重。世叔一生,名重天下,德披四海,又有儿孙满堂,俊才辈出,想必生无憾事,可以含笑九泉,你如今这般苦楚,世叔想必也不愿如此。”

    陈纪一言不发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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