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六十五章 终了(第3/3页)
嬴政听言,头也不回的澹声道“不见,带人看着他们,他们要敢混进城,便全斩了,人头送到锦衣卫。”
赵佗不疑有他,躬身退下。
待其走下高台后,魏缭才犹犹豫豫的低声道“大王,见一见也不无妨”
嬴政皱了皱眉头,目光深邃的望向他“孤为何要见”
魏缭踌躇许久,才低声道“老臣不敢欺瞒大王,大王的命盘老臣已请家师代为推算过,大王至多还有半载光景”
“竟然还有半载吗”
嬴政意外的笑了笑,回过头紧了紧身上的熊皮大氅,悠悠的道“倒是意外之喜”
魏缭愕然的看着他,似乎有些不明白,他对此事的态度,为何会越收越紧。
以前,他可不是这样的
他略一沉吟,轻声道“大王,此事未必再无补救之法,西方教有延寿法、道教有长生药,二取其一,皆可愈病老之苦,若能左右逢源,未尝不可长生久视”
“有趣”
嬴政忽然轻笑了一声,打断了魏缭的劝解,而后回过头,意义不明的笑着,上上下下打量他这副老迈之躯。
魏缭心头一紧,忽然有种赤身暴露于冰天雪地的遍体生寒之感。
“朕还一直纳闷,能谋善断如夫子,为何会在此事之上如此短视、急功近利”
嬴政收回目光,澹澹的笑道“原来,是夫子也怕了。”
魏缭一时无言,好几息后才叹息着揖手道“大王目光如炬”
嬴政漫不经心的轻声道“孤与夫子,同生死、共患难二十余载,孤如同相信孤自身一样信重夫子,夫子大可不必多此一举,有什么想法谋划、不妨直言”
魏缭沉思了几息,沉声道“那便请大王先恕老臣逾越之罪,大王江河日下、日博西山,恐将不久于人世,然老臣遍观诸公子,竟无一潜龙之相,吾等呕心沥血二十余载所等之基业,若是交到诸位公子手中,恐怕用不了几年,便会教人皇收归金陵”
“老臣知大王不甘于此,老臣亦不甘半生苦学、半生漂泊却为他人作嫁衣,既然如此,与其此生郁郁而终、坐视二十余载心血一朝化作流水东去,还不如放手一搏,先假意应承西方教或道教提出的条件,先取延寿法、长生药,待到延了寿、长此生之后,无论是依约行使、还是另作他谋,还不都是取决于大王”
“药方虽苦、却能解病厄,老臣一腔赤诚、可昭日月,万请大王明察秋毫”
生死之间有大恐怖。
能否战胜这种大恐怖,与地位高低无关,与智慧高低也无关。
嬴政听后,面不改色的沉思了许久,直到夕阳大半都没入苍茫的戈壁滩后,他才怅然若失的轻声道“夫子所说,又何尝不是孤所想”
“然礼下于人、必有所求,西方教与道教两方仙佛高人,处心积虑多年,岂会如此轻易被你我所拿捏”
“一旦事情败露,夫子可曾想过,我等要如何面对大汉王师的讨伐”
“人皇陛下从来都不是君子”
“他是真小人”
“他从来就没有放下过对孤王的忌惮与戒备,他甚至都不屑于隐藏。”
“你可知,当年随他远征孔雀王朝的那支精锐兵马,这十余年来,从未离开过jyg半步”
“我等拿什么去抵挡那支精锐”
“即便我等挡得住那支精锐,大汉还有大把的火炮、火枪部队,还有更加凶悍的白起、项羽,还有所向无敌的人皇本身”
“你难道指望西方教与道教来帮我等抵挡他们吗”
“他们若挡得住,还会如此锲而不舍的撺掇孤王起兵反汉”
他不断的发问。
与其说是在质问魏缭。
倒不如说是在质问他自己。
他从来就不曾停息过对长生久视的渴望
一刻都不曾
但他除了是一名虔诚的长生追求者之外。
他还是一位君主、一位父亲
他非常清楚,自己绝对不能乱动
否则,只怕长生的影子都还没看到,来自金陵的屠刀,就已经当头落下
不会有意外。
也没有搏的空间。
敢动就死
而且必然是阖族整整齐齐
特别是近几年,他时常感觉到有一双阴鹜、冷酷的目光,洞穿了空间落在他的身上,不带丝毫感情的俯视他每每都看得他遍体生寒、后怕不已
就仿佛,对方笃定他必然会犯错
就仿佛,对方早就在等着他犯错
所以,真不是他放弃了对长生久视的渴望。
也不是他真的活够了,甘心就此郁郁而终。
而是他真的不敢
魏缭无言以对。
他也很渴望长生,但他也首先是一名谋臣。
所以,即便他不得不承认,主君说得句句在理。
“得入宝山。”
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,喃喃自语道“却只能空手而返可惜、可叹啊”
嬴政也徐徐的合上了浑浊的双眼,心中不知第几百次浮现起那句刻骨铭心的感慨既生政、何生胜
唯愿平行时空之嬴政,不再与陈胜,共处一世
夕阳。
下山了。
属于他们的时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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