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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(第2/2页)

    这口味倒是特别,颇有些炒米茶的风味,兄台试试。”韩山东见此人不依不饶,也只好放下架子——出门总归多个朋友多条路——攀谈起来:“哦,倒要试试这位兄弟也是面善,哪里来的?怎么到的这东安国?”言罢,饮上一口大麦茶,果然一股浓郁的粮食香味,似乎还带些微咸①,自己贩盐多年,哪里尝不出来?

    “不才浙江嘉兴府海宁县盐官人,焦姓,焦赞仁。先祖乃故宋右文殿修撰焦炳炎公”这焦赞仁一见韩山东入巷,也是喜遇话伴,不觉中唠叨起来,韩山东粗人一个,哪里耐烦什么前朝故事,况且这一路下来,沐浴更衣修面体检的,早已经饥肠辘辘。更是不待见这个酸措大的做派,于是脸扭过一边,听着却但不搭理,弄得焦赞仁好生无趣。

    见焦赞仁终于闭嘴,韩山东这才掏出胸前的‘狗牌’,问道:“秀才?”焦赞仁脸色微红,抱拳道:“惭愧未得功名”韩山东大手一摆,笑着说:“却也是读书人不是?(焦赞仁颌首),请问,这上面写着啥?”

    焦赞仁闻言也从怀中掏出身份牌,笑道:“这却是户帖(明清时的户口本)凭引(出行介绍证明,也叫路引)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哦”韩山东恍然大悟,“如此说来,这便是上书俺年生姓名籍贯何处了?”

    “自然,且看,我这是‘姓名焦赞仁,籍贯明国浙江嘉兴,出生年月嗯,这些花押字②,我却是不识,此外,另有圈点(标点符号,焦赞仁不识)也是一奇,观之似文章断句所用,倒也方便。兄台你的铭牌且让不才一观,也好参详解释”

    韩山东原想事涉年庚,不可随便示人,但想到那些“花押字”这个酸措大也是不识的,便放心取下,交给焦赞仁。焦赞仁一看,便随口咏道:“韩利亨”焦赞仁惊叹,“想不出韩兄居然(他不好形容,只是上下打量了韩山东)元贞利亨确实吉祥。”韩山东挠了挠头,腼腆一笑:“不消说不消说,粗人一个,家里却也是衮州府望族,字辈排出来的,哪来晓得这么多哟。”

    焦赞仁继续看道:“韩利亨,籍贯明国山东衮州,下面却是不识了,韩兄见笑。还请收好,恐失此凭证信物,这东安衙役那里不好交待。”

    不一刻,几个德意志伙夫送上土豆烧牛肉、鱼汤等饭食,唬得焦、韩二人连连惊叹,‘何其奢靡也’。只是腹中空空,哪里管的了许多,便是吃完待宰,也混了个饱死上路

    吃完又是一番闲谈,这才被魏德万的发言打断,焦、韩看着这个红毛碧眼的青年说着口音奇特的汉话,也是为之惊绝。魏德万说了半日,幸亏焦赞仁有点文化底子,倒是半通不懂的明白了那么些,对着韩山东低声道:“恐怕这些海外夷人是将要我等编练成军却是悲哉,自乡中被掳来这蛮夷之地,却是要做个丘八,难怪饱食如此靡费的饭食了,却不知要送去哪里送死?”说着竟然落下两行清泪。

    韩山东却是两眼放光,仿佛看到了散发着金子般光芒的希望

    注①:非笔者咸党胡诌,炒米、炒麦茶,确实炒制后泡水有那么点咸香。至于为何,不得而知;

    注②:花押字者,满清时期对初初引入的阿拉伯数字的称呼,因为找不到明朝称呼,就这样代称了,事实上,阿拉伯数字在蒙元时期有过短暂的、小范围的(主要是色目人包税商)应用。至于用“花押字”这个称呼也是有说法的,姓名签名式不是西方独有的东西我国很早期就采用了签名,但不完全等同与现在的汉字艺术签名,就是“鬼画符”式样的写法——比如赵匡胤的花押就是一个“广”字下面“5”,底下再一横。这些签名标记,就被称为“花押”,阿拉伯数字因为就有这种“鬼画符”的特征,所以也被当时的人称为“花押字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