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童心受伤害(第3/3页)
状任命钱伯发为应城县矿工公会常务委员会委员。特此任命中国国民党应城县执行委员会(印)民国十六年十一月八日。钱伯发命人将委任状用相框嵌好,如当年光绪皇帝御笔批的龙凤牒一般供在祖宗的牌位旁边。厨师的菜熟了,王四发率管事们请客人们入席喝酒,从中午喝到下午,客人们才纷纷离去,假如这餐酒在桂林,会喝到夜晚二十三点的,不过,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,一方人喝酒有一方人的习惯。半头观音二奶奶赵桂兰见搭官四奶奶一出门就为钱伯发求到了官,想到自己不论从哪个方面讲都不如四奶奶,她,人又漂亮、能干,姐夫当县长,呼风唤雨;自己只有一个讨米的爹和一个要饭的娘,好比是林黛玉比不上薛宝钗一样,薛宝钗的妈跟上层关系密切不说,还有一个会做生意赚钱的呆霸王哥哥,他可是个会吃会喝会嫖会赌、会结合亲身体验讲笑话、更会巴结人的人。没有后台莫当官,没有后台别想掌权,没有后台连人生都不须脱得,想到这些,她跟钱伯发谈了心事,说:“你如今是常委了,正儿八经的县级官,结交的人更多,家业会越来越大,我一个讨米要饭的女人,当家理事,有损你的形象,我看,还是四奶奶当你的掌印夫人好。”钱伯发想了想,觉得二奶奶说得在理,便同意了她的请求。赵桂兰将正方形的“钱恒记之印”捧在手上交给搭官四奶奶。搭官四奶奶冷笑了一声,说:“权力移交,又不是敲瓦片片呢!”于是钱常委征得搭官四同意,择了吉日,召集家中全体人等及峒上盐棚监工、掌瓢子以上高级职员一百多人,在供奉着“委任状”的堂屋举行仪式,搭官四奶奶坐在太师椅子上,从钱伯发手中接过“钱恒记之印”,杏眼盯着半头观音二奶奶问:“你心甘情愿吗?”半头观音二奶奶跪下连连叩头,回答:“都是姐妹一场,交给你,我心甘情愿,再说,权,又不是哪个的儿子!”搭官四奶奶才接下了家印,双手捧上,闻了闻,说:“没有掌过权的人,体味不到掌权人的味,他(她)不论到哪里,都受人尊敬,在家里也好,出门办事也好,别人好比是星星,他就是月亮,亲戚朋友家办喜事,哪怕他随众人进门,走在后面,主人的眼光一下扫过前面走的人,望着他点头,脸上笑出花,迎接他……二奶奶,我最担心的是你今后不服我的管咧!”半头观音二奶奶一见她的眼光,再次跪下,回答:“四奶奶,我是一个讨米出身的人,绝对没有掌权的野心,更不敢违抗您的意见,若说假话,不得好死。”搭官四奶奶才点了点头,命人捧着白绸子衬衣、白绸子裤子、粉红色内裤、千层底绣花的青色缎子剪子口棉絮鞋,接钱伯发到她的房里度良宵;草标大奶奶用盘子托着钱伯发从上到下换下的衣服,秋水般的眼光望着男人,等待下个月的初九到十四她值班的幸福日子;莲花三奶奶见等了二十几天、按惯例应该到她那里度良宵的男人被搭官四奶奶抢了“档”,上前说道:“四奶奶,按老规矩,老爷应该轮到我的房里过六天的,我的被子、衣服洗得干干净净,天天盼,夜夜想,想老爷的呀!我们都是女人,你想老爷,难道我不想老爷?你如今刚刚掌权,就用权压我了?”“一个穷寡妇,也敢跟老子争风吃醋!”搭官四奶奶把家印一下甩在莲花三面前,说:“这个家我当不了,让你来当吧!”钱伯发见刘二的妻子不知好歹,争风吃醋,讨人败兴,而且只生了一个女儿,没有跟他生个儿子,烦了,说:“四奶奶,你把她卖掉,换几个钱是几个钱,免得惹人心烦。”众人听老爷说要卖掉莲花三奶奶,都附和着卖掉她,换几个钱是几个钱……莲花三奶奶一听说要卖掉自己,从头顶到脚窝都凉透了,抱着女儿跪下求到:“老爷,您把我卖了?”“卖了!”“老爷,您真的把我卖了?”“真的卖了。”“您不是没有吃,没有穿,为什么要卖我?”“嘿嘿,你自己去想吧!”钱伯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仆人将莲花三奶奶驾起来往外拖,莲花三奶奶推开仆人,求到:“钱老爷,你今天卖我,我不后悔,我只后悔当初没有长后眼睛,用刘二的抚恤金搭救了你的命。我不怪谁,只怪我苕,瞎了眼睛,受了你的入哄,改嫁跟了你这个黑心烂肝的钻进了钱窟窿里的矿工公会常委,我不心酸,我认命!但是请你把你的亲生女儿留下,卖妻不卖儿和女啊!”“老子连女带母都卖了她,换一个钱是一个钱,哈哈哈……”莲花三奶奶抱着女儿站起身:“哈哈哈”仰天长笑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,骂道:“钱伯发,你这个忘了根本、伤天害理的钱老板,人在干,天在看呢,你如果落得了好下场,我老子的脑壳把你当板凳坐。”钱望财见了这幅场景,吓得呜呜痛哭,“三妈——,我的三妈,您不能走啊!”他上前拉住三妈,但是,钱伯发一把拉过儿子,吼道:“他不是你的三妈!”莲花三奶奶走了,钱望财坐在地上呜呜痛哭:“您们为什么要赶走我的三妈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