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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 澄江一道月分明(下)(第4/4页)

    ,光那风刮在身上也够她受的,娘娘可要去看看?”

    我连连摆手道:“罢了。姐姐别去凑这热闹,万一皇上心软答应了呢。待她得势时候又给咱们脸子看。”

    吕昭容笑道:“这也罢了,听说告发安比槐的是他手下一个执笔文书,官位虽小,胆子却大,连皇上宠妃的父亲也敢去惹。可见安比槐做人不地道。”

    我兀自轻笑,是呢,小小一个文书,除了我与周珮,谁知他曾在周珮父亲手下当过三年看粮库的小吏。只怕连安陵容自己也想不出来吧。我淡淡笑道:“姐姐说的是,是他自己不会做人,时运不济。”

    然而那一晚凤鸾恩车接我去仪元殿东室之时,我便看见了陵容,她簪环尽褪,头发散开,素rì或雅或艳的衣衫已换做一件无花纹的赭sè素服,希望代父承罪。她已跪了两rì两夜,听闻水米不进,整个人摇摇yù坠。

    我经过她身边驻足,婉声道:“妹妹何苦如此?到底自己身子要紧。”

    她转脸看我一眼,淡淡道:“姐姐不会连托簪请罪的机会也不给我罢?”

    “怎会?”我俯视她,妃红蹙金海棠花鸾尾长裙拖曳在她裙边,似是泥土中开出的艳丽花朵,“我只是担心夜深风露重冻坏了妹妹,要不然从哪里跑出一只老鼠咬了妹妹,得了疟疾可怎么好?”

    她身子微微一颤,像是被风吹得冷了,“姐姐笑话,仪元殿何来老鼠?”

    “是。我忘了,牢狱中才有这些。我担心错了,不该担心妹妹,而是安伯父。”

    李长躬身来请:“娘娘,皇上已等着娘娘了。”

    我嫣然温婉,“好冷。未免妹妹被风吹坏了身子,我会去替妹妹求皇上的。”

    我独步进去,遗她一身风露。仪元殿锦香重重,玄凌伸手向我:“朕等了好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我和婉道:“看见安妹妹在外头可怜,臣妾劝了她几句。”

    “她怎会听?”玄凌轻嗤一声,“此刻她心里只有她那个不成器的父亲。朕许他知府,给他升官的恩惠,他竟这般糟蹋,丢朕的脸。”

    我伸手抚摸他的脸颊,“别生气,安比槐再不好也是安比槐之事,跟安妹妹有什么干系,皇上让她起来吧。”

    玄凌握住我的手心,“你的手心这样凉,定是在外头和她说了好一会子话。”他呵气为我暖手,“朕何尝想责罚她,是她自己跪着要替父代罪。不成体统!”

    我依在他肩头,“皇上不要怪责妹妹,她也是救父心切。”我问玄凌,“皇上会宽恕安比槐么?”

    他轻哼一声,“怎会?朕不会迁怒她,也不会因她宽恕安比槐。”

    “妹妹已经水米不进两rì,且不眠不休,皇上不怕妹妹有事?”

    他唇角有冷峻的意味,“妃嫔自戕是大罪,会连累家人。她不敢。”

    李长叩门两声,轻轻道:“皇上,夜深了,昭媛娘娘还在殿外跳舞。”

    玄凌略略迟疑,踱步出去。

    一舞如惊鸿,惊破当空皓月的辉映。陵容秀发飞扬,裙摆如旋开的花,舞于冰凉的玉阶之上,一任秋露侵染她月白的罗袜。

    我暗暗心惊。记忆中,玄凌是无法抗拒这支舞的。

    “美!真美”他由衷赞叹。他宽袍缓带立于我身侧,始终神情如醉,眉眼间凝结着深深的赞叹与思慕。

    我轻轻道:“可惜。”他回头顾我,我盈然立于月光中,自顾自道,“这样好的舞,原不该与yù望纠缠。为了yù望而跳舞,已失了纯元皇后此舞的真意。”

    良久的沉默,凝滞于三人之间。“纯,才是舞蹈该有的韵味。”他沉吟,取过衣衫披在陵容身上,以淡漠的口吻回应她期盼的眼神,“夜凉,送昭媛回去。”他来不及细看她沉重的失望,“朕会囚禁安比槐,你再求朕,朕一定会杀了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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