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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节(第4/5页)

    来写艳情而来写山水;杜甫却更用来表现广大的实在

    的人生。他的七言律诗,也是如此。他作律诗很用心在组织上。他的五言律诗最

    多,差不多穷尽了这体制的变化。他的绝句直述胸怀,嫌没有余味;但那些描写

    片段生活印象,却也不缺少暗示的力量。他也能欣赏自然,晚年所作,颇有清新

    刻划的句子。他又是个有谐趣的人,他的诗往往透着滑稽的风味。但这种滑稽的

    风味和他的严肃的态度调和得那样恰到好处,一点也不至于减损他和他的诗的身

    分。

    杜甫的影响直贯到两宋时代,没有一个诗人不直接、间接学他的,没有一个

    诗人不发扬光大他的。古文家韩愈,跟着他将诗进一步散文化,而又造奇喻,押

    险韵,铺张描写,像汉赋似的。他的诗逞才使气,不怕说尽,是“沈着痛快”的

    诗。后来有元稹、白居易二人在政治上都升沈一番;他们却继承杜甫写实的表现

    人生的态度,他们开始将这种态度理论化;主张诗要“上以补察时政,下以泄导

    人情”,“嘲风雪,弄花草”是没有意义的11。他们反对雕琢字句,主张诚

    实自然。他们将自己的诗分为“讽谕”的和“非讽谕”的两类,他们的诗却容易,

    又能道出人人心中的话,所以雅俗共赏,一时风行,当时最流传的是他们新创的

    谐调的七言叙事诗,所谓“长庆体”的,还有社会问题的。

    晚唐诗向来推李商隐、杜牧为大家。李一生辗转在党争的影响中,他和温庭

    筠并称:他们的诗又走回艳情一路。他们集中力量在律诗上,用典精巧,对偶整

    切,但李学杜、韩,器局较大,他的赵情诗有些实是政治的譬喻,实是感时伤事

    之作,所以地位在温之上。杜牧作了些小官儿,放荡不羁,而很负盛名,人家称

    为小杜老杜是杜甫,他的诗词采华艳,却富有纵横气,又和温、李不同。然

    而都可以归为绮丽一派。这时候别的诗家也集中力量在律诗上。一些人专学张籍、

    贾岛的五言律,这两家都重苦吟,总捉摸着将平常的题材写得出奇,所以思深语

    精,虽出蹊径。但是这种诗写景有时不免琐屑,写情有时不免偏僻,便觉不大方。

    这是僻涩一派。另一派出于元、白,作诗如说话,嬉笑怒骂,兼而有之,又时时

    杂用俗语,这是粗豪一派12。这些其实都是杜甫的鳞爪,也都是宋诗的先驱

    ;绮丽一派只影响宋初的诗,僻涩、粗豪两派却影响了宋一代的诗。

    宋初的诗专学李商隐;末流只知道典故对偶,真成了诗玩意儿。王禹偁独学

    杜甫,开了新风气。欧阳修、梅尧臣接着发现了韩愈,起始了宋诗的散文化。欧

    阳修曾遭贬谪;他是古文家。梅尧臣一生不得志。欧诗虽学韩,却平易疏畅,没

    有奇险的地方。梅诗幽深淡远,欧评他“譬如妖韶女,老自有馀态”,“初如食

    橄榄,真味久愈在”13。宋诗散文化,到苏轼而极。他是眉州眉山今四川

    眉山人。因为攻击王安石新法,一辈子升沈在党争中。他将禅量大量的放进诗

    里,开了一个新境界。他的诗气象洪阔,铺叙宛转,又长于譬喻,真到用笔如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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