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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节(第3/6页)

    记言的国语,左传从它里面取材很多。那是铺排

    的记言,一面以尚书为范本,一面让当时记言体的、恢张的趋势推动着,成

    了这部书。其中自然免不了记事的文字;左传便从这里出发,将那恢张的趋

    势表现在记事文里。那时游士的说辞也有人分国记载,也是铺排的记言,后来成

    为战国策那部书。左传是说明春秋的,是中国第一部编年史。它最

    长于战争的记载,它能够将千头万绪的战事叙得层次分明,它的描写理旬栩栩如

    生。它的记言也异曲同工,不过不算独创罢了。它可还算不得一部有自己系统的

    书;它的顺序是依着春秋的。春秋的编年并不是自觉的系统,而且“断

    如复断”,也不成一部“书”。

    汉代司马迁的史记才是第一部有自己的系统的史书。他创造了“纪传”

    的体制。他的书包括十二本纪、十表、八书、三十世家、七十列传、共五十多万

    字。十二是十二月,是地支,十是天干,八是卦数,三十取老子“三十辐共

    一毂”的意思,表示那些“辅弼股肱之臣”,“忠信行道以奉主上”18;七

    十表示人寿之大齐,因为列传是记载人物的。这也是用数目哲学作系统,并非逻

    辑的秩序,和吕氏春秋一样。这部书“厥协六经异传,整齐百家杂语”,以

    剪裁与组织见长。但是它的文字最大的贡献,还在描写人物。左氏只是描写事,

    司马迁进一步描写人;定人更需要精细的观察和选择,比较的更难些。班彪论

    史记“善叙事理,辩而不华,质而不野,文质相称”19,这是说司马迁行

    文委曲自然。他写人也是如此。他又往往即事寓情,低徊不尽,他的悲愤的襟怀,

    常流露在字里行间。明代茅坤称他“出风入骚”20是不错的。

    汉武帝时候,盛行辞赋;后世说“楚辞汉赋”,真的,汉代简直可以说是赋

    的时代,所有的作家几乎都是赋的作家。赋既有这样压倒的势力,一切的文体,

    自然都受它的影响。赋的特色是铺张、排偶、用典故。西汉记事记言,都还用散

    行的文字,语意大抵简明;东汉就在散行里夹排偶,汉、魏之际,排偶更甚。西

    汉的赋,虽用排偶,却还重自然,并不力求工整,东汉到魏,越来越工整,典故

    也越用越多。西汉普通文字,句子很短,最短有两个字的。东汉的句子,便长起

    来了,最短的是四个字;魏代更长,往往用上四下六或上六下四的两句以完一意。

    所谓“骈文”或“骈体”,便这样开始发展。骈体出于辞赋,夹带着不少的抒情

    的成分;而句读整齐,对偶工丽,可以悦目,声调和谐,又可悦耳,也都助人情

    韵。困皮能够投人所好,成功了不废体制。

    梁昭明太子在文选里第一次提出“文”的标准,可以说是骈体发展的指

    路牌。他不选经、子、史,也不选“辞”。经太尊,不可选,史“褒贬是非,纪

    别异同”,不算“文”;子“以立意为宗,不以能文为本”:“辞”是子史的支

    流,也都不算“文”。他所选的只是“事出于沈思,义归乎翰藻”之作。“事”

    是“事类”,就是典故:“翰藻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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